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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了我们想要做的人和我旨在享有的社会 ——浅谈德沃金的权利观
时常在想，权利是什么东西？在生活中，我真的用心维护了自己的权利了吗？政府又如何使公民享受到社会的福利？我们所遵守的现行的法律都是良法吗？带着这一系列问题，我翻开了罗纳德·德沃金的《认真对待权利》，寻找答案， 因为德沃金对于当今中国适逢其时。此外，在本书“认真对待权利”一章中，德沃金开门见山地发问，掷地有声。 过去几十年，中国一直处于一种畸形状态，即义务大于权利，权力优于权利。即便是现在，权力仍然是解决某些问题的捷径。我不禁陷入沉思，在一个高呼法治的社会，为何司法还没完全体现其功能与价值？
在罗纳德・德沃金之前，诸多法学家试图运用规则理论来弥补法律实证主义的不足，尽管避免了分析实证法学派认为“恶法亦法”的尴尬，但是不能解释法律约束力的标准问题。对此，德沃金提出区分法律规则和法律原则，他的理论以捍卫“自由主义”的西方政治传统为基础，贯穿着“自由平等”的价值目标。体现在其处女作《认真对待权利》中为一是确立法律原则的地位，二是捍卫个人权利。《认真对待权利》是美国当代著名法理学家罗纳德·德沃金的成名之作，作于20世纪60至70年代这个特定的历史阶段。当时突如其来的越南大战、轰轰烈烈的民权运动使西方的自由、博爱、人道理想的观念被蹂躏得体无完肤，西方文明被卷进了一场深刻的危机之中，人们开始争取自身权利以抵抗政府权力，《认真对待权利》应运而生。
《认真对待权利》之所以受到普遍关注，不仅因为德沃金回应了那年代美国政治的现实问题，解答了当时民众的困惑，而且在书中德沃金尖锐地批判了英美法理学的两个著名概念——功利主义和法律实证主义，大胆地发表自己的主张——政治自由主义。他认为政府必须平等地尊重和关心个人权利，不得为了社会福利或者社会利益牺牲人权，反对借追求“最多数人的最大幸福”之名否定少数群体的基本权利。至此，“认真对待权利”成为权利理论的标志性口号，被世人常常与德国法学家鲁道夫・冯・耶林提出的“为权利而斗争”相提并论。 德沃金关于道德与法律的问题的探讨，从渊源上看是哈特与富勒关于二战中法官审判纳粹论战的延续，只是他转换成法律内部的规则与原则之争问题。在这一点上双方观点一致，都坚定地认为恶法亦法。哈特对此的回答非常典型：“我们可以说，这些法律是法律，但是它太邪恶了以至于不能被遵守。这是一个人人都能理解的道德谴责，它直接而明显地唤起了人们的道德敏感。相反，如果我们把反对的理由表述为，这些邪恶的东西不是法律，这种主张是很多人无法相信的。”哈特的这一主张，既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道德与法律秩序的冲突，又相对有效地维持了实在法内部的统一性。
然而哈特与德沃金在下面一个问题上存在重大的分歧：前者认为审判纳粹时适用的审判理由是道德，而后者则认为是法律。确切来说，德沃金认为适用的是法律原则而非法律规则，而哈特认为法律只是一个规则体系。哈特说：“法律反映或符合一定的道德要求，尽管事实上往往如此，然而不是一个必然的真理。”
因此在《认真对待权利》中，德沃金还对法律规范进行原则与规则的区分。根据他的理论，规则与原则是不同的法律规范：规则对个案要么全部适用，要么全部不适用，不得有例外，在出现法律规则竞合时，法官根据法律规范的冲突规则去选择适用；而法律原则的适用是有例外的，在法律原则出现竞合的时候，法官是通过权衡彼此之间的重要性，以决定适用的原则。德沃金自己也承认，他也没有严格区分他所说的法律道德、政治道德和社会道德，但有一点是确信无疑的，法律原则就蕴含在过去的一切成文法和先例中，存在于整个法制传统中，这需要法官在司法裁判中发挥能动性，去寻求司法裁判的唯一正解。正如他所言：“法院是法律帝国的首都，法官是法律帝国的王侯。”德沃金由此搭建了一个被哈特讥讽为“美梦”的权利帝国和无漏之法网。
从德沃金的主张来看，他认为个人首先享有对抗政府的权利，其次需要认真对待的是平等权和自由权，核心是平等权。德沃金指出平等即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，但是他强调对人的平等保护也不是绝对的，对个人平等权的侵犯，应该至少能促进使社会更加平等的理想。这就很好理解为什么说在平等的理念中，本身就包含差别对待的精神。亚里士多德的所谓“分配正义”也恰是阐释这一道理。除此之外，德沃金把自由分为许可的自由和作为对立性的自由，前者指人不受限制地做任何想做的事，后者指作为独立人的自由。
众所周知，我国宪法明确规定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，平等权是我国宪法规定的公民的一项基本权利，是权利主体参与社会生活的前提和基本条件。平等权的实质是权利平等而非实质平等。作为具体的人，我们在出身，能力等方面千差万别；作为抽象的人，我们在法律上拥有独立的人格，即宪法所谓的“形式上的平等”。然而随着社会转型和经济发展，人们力求实现“实质上的平等”。 2002年夏天，德沃金来到中国高校进行主题演讲，一张嘴便是：“我们今天就来谈谈权利问题。”对于义务本位被大多数国人认可，德沃金激烈地反驳：“在西方往往将个人看得最重，可是在东方，集体或整体利益才是最重要的。”德沃金铿锵有力地解释：“从个人主义出发，首先要承认每一个人的生命和尊严都应该受到尊重。如果一个国家实行有差别的歧视原则，那么它必须对这种行为作出解释。”当一个国家没有真诚地对待每一个人时，我们就有理由说它违背了人权。当被问及权利的来源时，德沃金表示难以回答此问题，但在最后承认“自尊是权利的来源”。德沃金始终相信，在政治和法律制度的背后，一定有一种“不可克减、不可动摇”的道德性权利，它能够反映一国的政治态度与立宪精神。他打了这样一个比方：在打桥牌时，一旦人们亮出“王牌”，便会大过牌面上的其他任何点数。铭刻在宪法中的基本权利，就是德沃金口中的“王牌”。如果政府不给予法律获得尊重的权利，它就不能够重建人们对于法律的尊重。
因此，首先政府要认真对待权利，其次才是公民要为权利而斗争，且要理性地斗争，唯此我们才会明白，法律对于我们来说是什么：为了我们想要做的人和我旨在享有的社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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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8-2-23 00:53:48